“犯人既非镇长大叔,也不是星辰小子,而是另有其人。”
在听到张凌大姐公布出答案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就好像大姐她开了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一般。
然而,这却并非玩笑。
“什么意思?”大叔率先做出了发言。
恢复了冷静的他,疯狂的暗金色已从眼中消散。坐在郑逸警官邻床的他,全身多处都缠着绷带。
“你说我和星辰是被牵扯进来的、是和事件无关的人员?”
“怎么说呢,虽然并没有直接的杀人。但是关于袭警、毁坏现场以及杀人未遂这些,大叔你是脱不了干系了!”
大概是刚刚进行过激烈战斗的关系,再加上之前的伤势,张凌大姐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摸着后脑勺笑了笑继续说道:
“都说我已经找出犯人了,剩下的只是搞清楚一些没搞懂的事情。没想到这句话竟然会被误解,还真是祸从口出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难道说我的推理···”
“都说了,你的推理完全错误。”
“诶?”
“不,应该说在小鬼你已知的线索上做出如此的推理,已经是相当了不得的事情了。而且事实上也正如你推理的那样,镇长大叔误以为星辰是凶手所以一直在试图掩盖犯罪的痕迹。”
“那···”
“但是这并非真相。”未等我说完,大姐打断了我的发言。
“如同大家所知道的那样,把这一次事件弄得如此诡异的原因,是在于事件本身牵扯到了小镇的传说。外加上案子之中还牵扯进了两个至今为止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星辰和镇长大叔,所以就更加复杂了。”
“但是如果第一次的案件不是星辰所为的话,那案发地点的脚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想想也知道,既然墙上会留下泥巴脚印的话,那么不论怎么说地面上也应该有脚印的吧?但是在检查现场的时候我们却没有发现其他的泥巴脚印。而且小镇为了举办即将到来的祭奠,平日里街道上连灰尘都没有,再加上案发的前些日子根本没有下过雨之类的。这样一来的话,也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脚印并非当晚留下的,而是在更早之前就留在了那里。而地面上的脚印则是被平日里在那个巷子里堆放货物的店家们给弄没了吧。”
啊啊——
是这么回事么?
这样甚至无法确定星辰是否去过第一次案发的现场了。
“那么现场死者怪异的尸体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啊,还记得作为我们去哪个资料馆了么?根据其中的一本资料记载,无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的死者,两人都是按照这个村子古代的活人祭祀的形状摆出来的。施与亵渎神明者断骨剖腹之罚。虽然不排除星辰小子在哪里看过这种记载,但是根据第二次的场景来看,根本没有在死者身边以及星辰身上发现任何利器吧?这样也就排除了星辰的作案。而根据两起案件的连带关系,从侧面上也否定了星辰是第一次案件的犯人。”
这样一来星辰的杀人嫌疑就完全的解除了,那么大叔呢?
“那个就更容易解释了。小子你推理中所说的,镇长大叔是从报告中得知了目击者的店主,所以才会去杀死对方消灭证据的吧?但是最关键的呢,小鬼你所说的那种报告,我可不记得有上交过哦?不仅如此,当天除了早上的见面外,我和镇长大叔就没有任何的再次碰面,也并没有告知他案件的相关信息之类的,所以···”
那就是说大叔当晚根本不知道店主和第一个死者之间的关系了。这样一来,也就根本不可能出现我所说的那种排除目击者的杀人了。
“只要仔细相信,在将这一切无关的信息都消去排除之后,那么仅剩下来的,只是一个人发神经的无聊案件罢了!”
“一个人?”
“恩,某个与事件相关,但是却又始终游离于事件之外的某人。而如果我的推理没错的话,那么这个人就是你吧,郑逸警官?”
“诶?”
一瞬间的矛头转向,使得病房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从刚才起就没有说话的郑逸警官。而他也并没有料到事情会突然转变成这样,只是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张凌大姐,奇怪的表情爬上了那端正的面孔。
“那个···请问你在说什么呢?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要在这种时候吧?”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是一个会在正式场合随意开玩笑的人么?”如此说道,张凌大姐用着接近于零度的视线看向了郑逸警官。
“但是,如果说犯人是我的话,那证据是什么?”
“当然有证据,抛开那个丫头的捣乱不说。这次案件中所指的‘山鬼’,至始至终都是夜晚在小镇上游荡的星辰,既然如此的话,那么为何郑逸警官会说是被镇长大叔那已死的女儿推下站台的呢?”
“那个···”混乱明显出现在了脸上。
“如果你无法解释的话,那就由我来推理吧,说谎的原因无非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掩盖真相。如果自己被袭击的话,那么很快的就能将众人的视线转移到那原本就飘忽不定的‘山鬼’身上。这样一来不但能够排除自己的嫌疑,并且能够借此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
“恩,想必大叔你们也看到了,死者被折断了四肢和头部。如果是在活着的时候就折断四肢的话,那么死者绝对会因为无非忍受疼痛而叫出来,但是却并没有得到那样的证词。这样从侧面说明死者是在被扭断脖子后折断四肢的,那种力道,必然会在皮肤上留下证明身份的痕迹吧,所以才想要通过拖延时间而使得事后无法从被害者遗体找出线索。不过这并非有效的证据,正在让我怀疑他的,则是他的身份。”
“身份?警察?”
“不是哦,或许警察的身份的确能够让郑逸警官理所当然的第一个到达现场而不被怀疑。但是在此之前,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个破灭宗教的一员。”
宗教集团。
一年前因为涉嫌交易毒品而被张凌大姐粉碎的邪教组织。
毒品。
贩毒者。
“而且不仅仅是郑逸警官,这次案件里失踪死亡的人员全员都与那个宗教有关,这一点在小鬼里留在这里的星辰的日记上也有所记载。”
哀悼死者的孤独者、渴求幸福的贩毒者、祈祷健康的重病者以及寻求答案的执法者,这些指的正是这次事件的相关人员么?
“但是就算如此,光是依靠联系也不足以推断出犯人的吧?”猴子警官眨了眨眼睛。“郑逸警官的杀人原因是什么?”
“原因,据我的推理来看,应该还是复仇吧?”
“复仇?”
“没错。或许你们都有所了解,一年前被粉碎的星神教,并非从最初的开始就是邪教的。以传播信仰为目的的组织,最初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信徒排除精神上的困扰罢了,就好像心理医生一般。但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教团内部出现了大规模毒品交易的情况,所以才会在一年前被我们粉碎的。”
“难道说毒品是第一个死者所带入的么?”
“虽然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但是私下里的确有这样的传闻呢。”这个时候,镇长大叔点了点头,“而且发现这件事情的人是我,也就是说我是一年前那件事的举报人。”
“举报、毒品。这是将教团粉碎的两大重要因素。
如果没有毒品的话,即使是举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没有意义;而同样的,如果不被人举报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察觉到教团的存在,教团也就不会被摧毁。”
而为了向导致这一结果的两人复仇,所以郑逸警官才会在杀死被害人之后利用星辰来讲责任转嫁给镇长大叔么。
宗教狂热者。
就像张凌大姐所说的那样,这是一起最为简单的推理案件。
既没有密室,也没有机关的杀人。
如果没有星辰和镇长大叔甚至是小舞的干扰话,这只是一个人发神经的无聊案件而已。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而且既然今天已经派人去联系了,那么明天上面就会派人来了吧。到时候事情应该很好就解决的。而真正的原因或者犯罪动机什么的,就算我能够大概的推理出来,但是如果他本人不亲口承认的话,我也是无法证明的。”
毕竟,人内心的真实想法并不是通过猜想就能得到的。
连张凌大姐都说出这种话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郑逸警官。正当他在众人的视线下恐惧的想要开口之时,身后小舞的声音响起了:
“看来已经是时候结束了呢?”
回过头来,
病房的入口处,小舞站在那里。
她应该是在接受治疗才对的吧?
为何此刻的她,却反而换上了一身纯白色的连衣裙,就好像十年前那所病院里我所见到的山鬼一般。
诶?
这到底是?
在昏暗病房的灯光下,小舞的表情显得相当的诡异。宛如鄙视、好像轻蔑一般,看着房间里的众人。
“小舞你···”
没有回答。
也没有其他的行动。
“呵呵···”
只是单纯的笑声。
然而在郑逸警官却露出了仿佛见到了山鬼一般的恐惧。
逃离,想要逃跑,明明小舞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行为,他却发出了扭曲的声音。“不要过来···”没有移动。“不要靠近我···”正在逃离。“为什么还要找我···明明我也已经献上祭品了···明明我也已经惩罚亵渎者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认可我,为什么不承认我的虔诚?”
如同看到了不该存在的幻觉一般,郑逸大哥的表情因为恐惧而扭曲了起来。
而作为唯一能够逃离这个房间的,除了他正后方的窗户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
“等等!”
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半个身子跨出了窗户的他,像是早已丧失了理智一般回过了头来,在魔力之月的照射下发出了疯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既然不相信我的话,我就证明给你看!”
“停下来!”
“只有我——才有资格成为山鬼!只有我——才能惩治一切的罪恶!看着吧,星神啊,看着吧!承认我的存在,让我成为真正的山鬼吧!!”
说完,纵声一跃,向着月空飞去。
没有翅膀的人类,被妄想囚禁的正义之士。
想要前行,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就这样,伴随着杀人者的落下,山鬼最后的诅咒被解除了。
被她的期愿望诅咒的她,被他的期盼所诅咒的他,以及被自身诅咒的他们两人。所有的一切,都在此落下了帷幕。
诅咒,终了。
◇◇◇◇◇
真相一直就在眼前,只是人们不愿意试着去相信罢了。
“小舞她,早就在十年前去世了!”
案子结束后的第三天夜里。
日落,取而代之的则是冰冷的月亮高悬在天空之中。
作为最后的场景,作为最终的地点,可以说没有比大屋顶楼的阳台更为合适的地方了。
而小舞她则像是早已料到了事情的发展一般,在我达到之前早已等在那里。
未卜先知,不对,应该说这样是她的计划之一吧。
“终于来了呢,小翼。让淑女等待的话,可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行为哦!”
淑女么?
联想到那晚小舞吃下药丸后的狂乱状态,淑女的形象一瞬间就粉碎了。不过也罢,毕竟我也并非是绅士。
“只是一只笨蛋。”
“没错,是笨蛋呢。”
我没有反驳。
心中涌出的躁动,就好像是想要挽留什么一样竭力的与小舞进行起了日常的对话。然而既即使是与日常同样的对话,对话的双方也早已变成的不同的存在。
相似又不同的两人。
就像棋手与棋子。
或者说是,山鬼与人类。
“那是什么,真是差劲的比喻呢,小翼。”笑着说话的小舞,在月色的映衬下并没有表现出与白天不同的妖异。不过这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毕竟小舞就是小舞,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所以这种像“月光下变身”这种游戏的设定根本没有,也不会拥有。
平凡的少女,只是比普通人多出了一分才能与十分美貌。不过正是由于这份平凡,所以这三天的时间里我才想要试着去否定,试着去辩解。
然而只是徒劳罢了。
“并没有徒劳哦,小翼的努力,我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啊!”如果是之前的话,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小舞应该整个人都过来了才对。
不过今天却不同。
即使是同样的月下同样的小镇,但是我们两人之间却被看不见的隔阂所分开了。
知道了彼此身份的两人,已经无法再像之前那样融洽。
不过游戏还未就此结束。
“所以啊,告诉我小翼你的答案吧!”
甜美的笑容,在银色的光辉下如同妖精的低语一般。
告诉我答案吧!
即使那是不想承认的现实。
说出你的所知吧!
即使最终将迎来不可避免的结果。
所以——在下一句话说出口的同时,游戏结束了。
“小舞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吧?”
没有回答,有的只是赞许的笑容。
小舞的笑容,是没有丝毫虚假的真实。
即使早已死亡,即使化为了山鬼,但是此刻的小舞、我身前的小舞,却是真真正正的人类。
比起小镇来说更为真实的小舞。
以及比起传说更加虚幻的山鬼。
“你究竟是谁?”我问道。
然后换来的却只有一个笑容,仿佛时间再一次回到了十年前的那晚一样:“猜猜看吧,小翼!如果找到答案的话,我就告诉你哦!”
“所以说这种问题根本是无意义的吧?”
“是么,也是呢。”
晃了晃脑袋,身后的长发在夜风中飘荡了起来。
“那么,换个游戏吧!如果小翼你赢过我的话,我就讲答案告诉你!”
“游戏?”我疑惑的看向了小舞。
小舞并没有立刻回答我的提问。
而是转过了身去,像是灵活的小猫一般轻轻的跃上了阳台的石制护栏,仰望着月空开始了一个人的舞蹈。
欣赏着小舞的舞姿,仿佛小镇的时间都停止了一样。
一切的一切都和那晚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舞终于停了下来。
双手提起了裙沿向着眼前的我微微一鞠躬,然后两手交叉的背在身后,再一次向着我完美的笑容。
“没错,游戏。猜猜犯人是谁的游戏。”
“啊?”我不解的问道:“难不成小舞你对张凌大姐的推理有所不满么?”
“完全没有。”小舞摇了摇头。
“应该说大姐头的推理是建立在她已知线索上的唯一答案,而且结论也正确了,所以根本不会有不满。要说有的话,那也是小翼你有所不满吧?对于既定现实的疑惑,以及它的存在···”
我皱起了眉头。
小舞继续说道:“认为大叔是凶手,应该并不是小翼你的胡乱猜测吧?正那是因为星辰日记之中反复提到的‘它’的存在,而以此为根据小翼你才会得出错误的推理。虽然大姐头最后的确找到了真凶,但是她却完全忽略了‘它’的存在。想必这就是你所苦恼不满的原因吧?”
对于小舞的提问,我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并非是小舞哪里不对,正是因为太过正确我才一时间哑口无言。而且对于案件也好、对于张凌大姐来说也好,这一切都过去了,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如果因为我的疑惑和不解就将刚过去的悲剧再一次重提的话,那只会让所有人都不开心。更何况也许那只是星辰的妄想。
“也就是说即使‘它’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只要案件从表面上解决了,而且不会给小翼你的日常生活带来任何不安的话,那也就没有任何的问题了?”
“理论上是这样。”
“这真的是小翼你的心声么?”小舞的语气略带一丝戏谑。“虽然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我所认识的小翼可不是这种会因为麻烦、惹人不高兴之类的借口而放弃追寻的东西的。还是说,那只是我的妄想?”
妄想,
亦或是现实,
不管答案是什么,小舞口中所说的并不是现在的。
为了搞清楚一件事而奋不顾身的笨蛋,为了追求答案而被众人所排斥的白痴小鬼,小舞口中的我并非现在的我。
那样的我,早已被我杀死了。
“是么,也就是说小翼你弃权了?”
“怎么会呢,如果就这样结束的话,毫无疑问的小舞你会生气的吧?”
“没错。”
“既然如此,那就更没有放弃的理由了,不是么?”
我抬起了头直视着小舞。
而她对于我的答复也报以一笑。
“那么开始吧。”我叹了口气。“将视点拉回到十年之前的事情,根据星辰日记里所说的,当时的他是在星祭的时候遇到‘它’,并且从真正的小舞口中得知‘它’是‘山鬼’。而从时间段上来分析,山鬼是为了找寻当时与她约定的少年而从那所医院离开。从这一点我们可以得知两条信息:第一,小舞和‘它’是不同的存在;第二,‘它’以那所医院为根据地并且可以随时出入。没错吧?”
“请继续。”
“那么时间在向前稍微拉回一点,回到返乡的那天。当时某个自称是小舞的少女在列车里与我相遇,并且在她和星辰的带领下我成功的返回自己家。因为在后来已知小舞当时已经死亡了,这样也就排除了她是小舞的可能性,暂且为她命名为未知少女X。这个时间段里有一点要注意的事情,那就是在与星辰相遇之后,她至始至终并没有开口说话。而从星辰当时的反应也可以知道,星辰并不认识少女X。”
我继续分析道:
“那么以星辰的日记为背景的第三个场景。根据星辰日记里所记载的,因为星辰模仿‘山鬼’袭击路人所以才招来了‘它’。自称是‘山鬼’的它,在一年的时间里不仅仅一次的与星辰接触,通过日记我们可以得出,而且还在接触的时间里教会了他不少的东西,例如飞檐走壁的奔跑之内的。根据后来得知,这应该相当于排解精神压力的一种治疗方法,目的是帮助星辰。
既然如此,疑问就产生了:为什么它要帮助星辰?为什么它会自称是山鬼?而它的真面目又是什么?
星辰的日记里并没有给出答案,而根据我的推论来看,这也并非是保密之内的,而是当时自称是‘山鬼’的它都是以背面交谈的形式与星辰对话,甚至连奔跑也都是它一直跑在前面。
根据以上三个场景里得到信息,综合一下得出的答案就是少女X极有可能是十年前的‘山鬼’,甚至是星辰日记中的‘它’。如何?”
我做完了分析作业之后清了清嗓子。
小舞在听了之后也只是点了点头给予了认可,就好像一切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一样。
“虽然没有任何的证据,但是小翼你的假设还是相当有趣呢。”
“先不论是否有趣,你的回答是什么呢?我的推理正确还是错误?这场游戏是谁胜利了?”我有点紧张问道。
在沉默了5秒钟之后,小舞给出了答复:
“完全正确。不过可惜的是,游戏是小翼你输了!”
“诶?等等!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小舞摆出了一脸不解的表情。
“当然我为什么我输了?既然推理正确的话···”
“推理的正确与否与游戏的输赢没有必然的关系吧?”
小舞只是一句话就把我噎住了。
“一开始就说明了吧?找出它的真相,以及罪魁祸首。明明小翼你已经推出结果了,但是为何只说出一半的答案呢?”
“那是···”
“还是说因为没有证据能证明,所以像是‘少女X诱导星辰抵达案发现场’这种假设直接被小翼你否定了?而且我可不认为郑逸警官有着那种只凭一眼就能认出陌生少女其实是十年前‘山鬼’这种特殊能力哦。”
“你的意思是少女X是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而案件之中一切的偶然与巧合都是由少女X一手造成的了?但是既然少女X已经并非小舞了,那么像是被抛弃而怨恨复仇的这种理由就不存在了吧?”
“理由么···或许正如小翼你所说的那样呢。不过如果一定要找到理由的话,那么我认为少女X所做的,毫无疑问的还是复仇哦。”
“为什么···没有道理啊。”
“道理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的哦。”斜过身子沿着栏杆走了起来。“道理这种东西即不存在以过去也不存在于未来。人们口中的道理,往往只不过是事后人们强加之上的扭曲罢了。而且更多的事后,人们的所作所为根本不需要任何的道理。就好像将年幼的少女抛弃在疯人院门口这种事情一样。”
“··· ···”
“即使是少女X,也想要试着学习成为普通的人类。在天然呆见习医生的帮助下,少女X也学到了许多许多的东西,然而却是惘然的。名为现实的门扉也并非她所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被推开。
没人要的孩子、精神病、甚至是山鬼。
明明只是一墙相隔的世界,但是少女X却永远无法踏出那扇大门,永远无法走到阳光之下···”
小舞淡淡的述说着。
向着远处群山遥望的小舞,如同飞翔一般张开了双手。
“直到那一天的到了,那所无人问津的病院里,某个少年出现了。”
月光倾泻而下,在小镇的街道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来自墙那边的少年,并不想其他人那样的冰冷。‘你是妖精么?’作为开场的第一句话,少年向着少女X如此问道。虽然只是简单到可笑的误会,但是这是从出生到现在为止,唯一一次被人叫做‘妖精’。
像是童话里的妖精一般,少年如此解释道。
虽然在事后的交谈里,误会被轻易的解开了,但是少年的话语还是在少女X的心中埋下了种子。”
夜风吹拂,小镇独有的冰冷夜风,将夏日里的炎热与躁动一扫而空。
“之后的日子里,少女X为了遵守当成与少年做出的约定而频繁的来的小镇。虽然并没有找到当成立下约定的少女,但是少女X在那个小镇里遇到了第二个足以改变自己命运的人——那是有着‘小舞’这个名字的以及和自己相同面貌的体弱多病少女。”
我聆听着眼前小舞的故事,就像她那晚趴在病床上听我将着故事一般。
“‘你一定是星星大神赐给我的礼物吧?’那时的小舞如是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能拜托你成为小舞我的朋友么?’没有朋友的少女向着少女X提问道。然后理所当然的,少女X成为了小舞唯一的朋友。”
小舞玩耍似的在顶楼的栏杆上轻轻一跃,双手张开稳稳的站在了那里。
“就这样,少女X每晚每晚来的小舞的窗前陪伴在孤独的小舞身边。为了唯一的朋友而起舞,为了仅有的朋友而歌唱。可惜的是,现实往往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快乐的月下茶会只持续了短短的一个月。被察觉到真相的少女X很快的被小舞的父亲遣送回了那所病院,然后没过多久,小舞就去世了。”
“··· ···”
“所以是复仇哦!”
讲到这里,故事中断了。
停下来脚步,小舞站在栏杆上转过了身面前我。
“没错,复仇。”
就像是强调一样,小舞重复了一遍。
“因为自己的悲惨,所以才想要将怒火发泄给他人。因为自己被抛弃,所以才想要破坏他的一切。少女X,正是这样的一个怪物。即使在理解到了这一点,小翼你还是不想指出答案么?”
“不想,完全没有想过。”
“为什么?”
“就像小舞你所说的一样,正是因为是普通人,所以才会愤怒,也正是因为普通人,在自己被抛弃之后才会不甘心。想要通过其他的方法来消除这种心情、想要通过其他的方法来消灭这种不甘,而少女X所选择的方法,只是普通人不会选择的方法罢了。本质上却是相同的。而且我并不认为少女X是罪魁祸首,无论是带着星辰奔跑也好,还是出现在郑逸大哥眼前也好,少女X只是想要帮助他们吧!”
没错。
并非复仇而是帮助。
帮助患病的星辰,教会他排解压力的方法;
找到犯错的郑逸,想要阻止他继续一错再错;
虽然结果并没有像是预想中的那样奏效,但是毫无疑问的,少女X并非那种被污秽填满的怪物。
“啊啊啊,真是的,没想到还是输了呢。真是没办法。既然已经尽力了的话,那么即使是输了也不能有怨言呢,那么差不多该去睡觉了!”
“咦?”
原本还面露微笑的小舞,在听到了我这句话的瞬间呆住了。可以说从头到尾都计划在内的小舞,在这最后的关头惊讶了。就像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一样,小舞睁大了眼睛,双瞳染上了月光的银色。
“咦,那个···开玩笑的吧,小翼?”
“完全没有,既然推理游戏结束了,那么接下来就是睡觉了,当然如果小舞你因为害怕想要和我睡在一起的话我是不会介意的,不过只要不打扰我就好了。毕竟这件事之后明天还要开始动手找老爸的···”
“你在···”
“哦,对了。说起来,大屋的房间还有多余的,如果小舞你没有想要去的地方的话,那么搬过来和小悠一起住的话也是可以的哦。”
“你在说什么···”
“咦,要说是在说什么的话,当然是汉语啦。不过如果你一定要在意的话,我说的大概是明天之后的安排吧。看吧,这件事情既然过去了的话,那么也差不多该考虑一下以后的事情了。虽然妹妹她相当的不好对付,但是小舞的话应该能够很好的与她相处才对。”
“给我适可而止吧!”
突如其来的吼声,可以说是闹剧结束的标志。
即使拼命的努力的想要编织着未来的谎言,但是在小舞的面前,这些都只是玩笑罢了。
不适合说谎的我,与一直说谎的她,这种有着决定性差距的天赋作用下,我所做的只是徒劳。就和白天的挣扎一样,同样是徒劳。
结局无法改变。
结果无法改变。
但是如果不试着去解决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在小舞停下来之前必将出现更多的受害者。这种情况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并不是拯救不认识人的伪善,只是不希望小舞的身上沾染跟多的污秽。
即使与她的相遇只是一个谎言,但是这数天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真实的“小舞”与不真实的幽灵,如果要我选择的话,那么小舞她就是小舞,并不是其他什么的。
“游戏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没错。
游戏已经结束了。
借由我的双手结束的游戏,已经不可能重头开始了。就像时间不可能回到过去一样,明明在十年前早已接受了这种现实的我,在面对眼前的小舞时,还是深刻的希望出现时光倒流的奇迹。
“明明只要把游戏进行到最后就好了,为什么小翼你却拒绝走向终点呢?”
“不知道呢,大概不想让游戏结束罢了。”
再一次的出现了惊愕小舞,紧接着发出了不像是人类的笑声。
嘲笑。
对于我的嘲笑,以及对于她自己的嘲笑。
“小翼你明明是连自己都无法自救的怪物了,却还想试着向我伸出双手,这是最新的玩笑么?”
没错。
连自救都无法办到的“怪物”,却在此刻向着“山鬼”伸出了右手,实在是可笑之极,就连我自己也在内心发出了嘲笑。
但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不想松手。
不想要放弃。
即使早已死亡,但是依旧想要试着在人类居住的地方徘徊。就算是怪物也好,我也想要尽力留在此岸。
然而——
“说出答案,然后给予少女X应有的制裁。只有这样才能够抵达门扉彼端、让妄想的游戏落下帷幕!”
被疯狂的银色吞噬的“山鬼”,跳下了栏杆向着我走来,就像是为了杀死我一样,但是目前却是为了杀死自己。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但是小舞你却没有杀人任何人。就算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所设计好的游戏,但是那也仅仅只是游戏,如果把杀人的罪名归咎在游戏的设计者身上的话,那么这和那种‘网络危害青少年身心健康’这种说法有什么区别?”
“这只是诡辩。”
没错,只是诡辩。
想要让时间停止的妄想。
“游戏已经结束了。”淡淡的笑容,小舞的口中重复着毋庸置疑的答案:“游戏已经结束了,结束的游戏已经没有存的价值了。如果继续将时间停留在早已结束游戏上的话,下一个游戏是无法开始的。”
“是呢,或许的确是这样。”我答道:“但是即使是结束的游戏也有存在的价值吧。如果能够让读者产生共鸣的佳作,我可是会重复的玩上数次哦。”
结束的游戏,并不意味着终结。
即使游戏早已迎来了结束,但是游戏的故事早已形成了世界,刻入了读者的心中。只要愿意的话,在柴郡猫的陪伴下爱丽丝随时可以再临仙境,使出让时间停止的魔法。
“那也只是妄想罢了。”
爱丽丝不在的庭院,童话早已消失。
变成了相反存在的事物,世界也早已崩坏殆尽。
一切沦为幻想,
一切化为虚妄,
只剩下现实,依旧继续前进。
“到头来,小翼你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呢。”
“啊,没错。”向着小舞靠近一步:“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什么都不懂。正是因为什么都不懂,所以才无法理解小舞你的想法,但是呢——唯有一点即使是我也能知道,那就是小舞你也只是个性格扭曲的笨蛋罢了!”
“什么···”
“不对,在这去之后还要加上,胆小可爱的爱哭鬼,加起来的话就是性格扭曲胆小可爱的笨蛋了。”
已经语无伦次了。
试着去否定小舞的话语,想要像是人类一般向着山鬼伸出右手:
“小舞你啊,只是渴望被他人认可罢了,不管是游戏还是其他的,小舞你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只是希望被镇长大叔、被所有人认可罢了。以自己真实的样子被打败,以并非小舞、山鬼而是少女X的身份被人认可,所有才会创造这个游戏,所以才会讲述这个故事。但是已经够了————”
上前一步,从正面抱住小舞。
“不管是我、大叔还是小悠,所有的人都从最初的开始就已经认可你了!”
所以已经足够了。
游戏已经结束了。
即使这并非最终结局的虚伪妄想,但是游戏进行到这里也已经不需要前行了。
泪水,宛如水银般划过脸颊。
随着银色毒素的排除,小舞的狂乱也停止了。慢慢的推开了我的身体,不仅是双眼、就连脸上也被染上了一片绯红。
看来已经没事了。
哭泣停止了。
狂乱停止了。
内心的野兽也不再咆哮了。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是么,已经认可了我吗?”
“这种事情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吗,笨蛋。”
张了张嘴,像是为了缓和内心的惊讶一般,随后,眼前的她露出了发自内心深处的笑容。没有面具的笑容,真真正正的属于她自己的微笑。
向着后退了一步,整理好了因为之前的失态而出现了褶皱的衣服。
“抱歉,一直以来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
“知道就好了。”
“也谢谢你小翼,一直以来都这么相信着我···”
“··· ···”
表情有点奇怪,大概是因为一直处于强势的关系吧,所以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让她道歉的这样一天到来。不过这样的她反而显得相当的可爱。
只是一刻钟也好,真希望时间能够在此停留呢。
不过,这只是妄想。
毕竟游戏已经结束了,而接下来的日子里,应该会有更多的时间看到她的这种表情,也有更多的时间去近一步的了解她的存在——如何在那所医院生活,如何与小舞相遇,以及如何度过了这十年的生活。
“是么,不过好像无法告诉小翼你了呢。”
“咦?”
“不愧是我从十年前开始就喜欢上的人呢。”向着栏杆一跃而上,转过了身来她用着玩笑般的语气如此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是时候开启门扉。”
闭上了眼睛,月光之下她的身影如同妖精一般虚幻缥缈。
“那么,最后的游戏!”睁开了双眼,银光闪烁:“猜猜看,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吧,小翼!”
最为美好的事物,总是出现的很短,就像昙花一样。
也像与她的再会一般。
——那么,开始吧。
仿佛这么说道,她开心的笑了。
缓缓举起了右手,她手中所持有的是原本挂在我脖子上的星石。
等等!
我理解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之后,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在那悬挂于夜空之中银色恶魔的诱惑下,棱角分明的星石散发出了恶意的光芒。
扑哧!
没入血肉的声音。
刺向脖颈静脉的星石,带着银色的诅咒光辉,轻而易举的贯彻了人类身体最为薄弱的部位。
鲜血喷溅。
银色的疯狂,被赤色的洪流所取代。
而且,还没有结束。
这时的我才理解到,小舞之前的后退并不是因为害羞而远离我,而是为了靠近,靠近那远离地面的边缘。
那么,游戏在这里结束了。
仿佛是嘲笑一般,被鲜血染红的恶魔之石再一次发出了异样的光辉。
小舞、山鬼、少女X,就这样向着地面落去,被黑暗吞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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